2024-11-19，周二，阴晴
今天斯坦福椭圆形花园很安静，我和循坐在花园旁边的椅子上聊天，不时有三两结伴的游客路过，两个说中文的小伙伴在距我们五尺远的花园边互拍自拍。看着穿粉红色短外套的倩妹妹饶有趣味地在三脚架前摆姿势自拍，我忍不住请她帮我们拍合影，她爽快地答应了。她接过我的手机时问道：“你们是来这里旅游的？”我说：“不是，我们是在帮女儿带宝宝的外婆。”第一次听到这种自我介绍，我自乐又加上一句：“是两个外婆。”随即问她：“你是来旅游的？”姑娘说：“哦，来这里转转。” 她一只手举着手机，眼睛看着镜头，另一只手做出“V”的手势在头边晃动着提醒着我们：“一二三，cheese！”。她给我们拍了站着和坐着的照片后，低头看着手机用手指滑了几下，然后把手机递给我说：“照得很好。你们看看，也许要再裁剪一下。”我们连声谢过小美女。瞧，她抢拍的合影留下了耳顺之年的高中同学在远离老家自贡的一个好地方的悠闲好时光。
两个外婆在周二下午来斯坦福椭圆形花园坐着聊天很有雅兴也很有“后台”（后台就是女儿）。起因是循早上约我去斯坦福看红叶，我们商量后觉得今天太仓促，就定到明天中午一起去。我随即给女儿汇报明天要出门会朋友，女儿说：“你明天在家更方便一些。”我马上和循联系改成今天，循说她去斯坦福等我。两个外婆约会，都请示了女儿，都听从女儿的建议；顺耳之年活学活用“一切行动听指挥”，这种幽默回味起来拉丝般绵长开心，因为女儿主事有方。
下午，我用GPS导航开到循给我的定位后，我俩花了近十分钟才接上头，因为GPS把循给的定位挪到大马路对面了。
GPS“差之毫厘”就失之几百秒让我想到如今普及的掐着时间送快递文化：如果遇到这类定位不准多用十多分钟的意外，投递员大概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因为筋疲力尽的投递员估计没这时间去说；还因为花好多时间去大数据管理系统投诉的结果很可能是石沉大海。这种高效率下忙忙碌碌的节奏还让我想到在eBay干活的一个经历：2005年左右的eBay刚完成了软件大系统的升级完善，管理高效率就成为公司主流文化了，一个过去的领导曾带着语气告诉我们：“花几个月用好多人做的东西在上头就是电子表格中的一格或一行；如今做什么产品，谁做的都不像从前那么重要。”退休人士宅在家里不再赶时间了，可出门遇到赶时间带来意外就容易联想从前打工的辛苦；耳闻目睹，我觉得管理高效率文化下不管白领还是蓝领都容易进入争分夺秒的状态。
循上车后指引着我开车走了一段她家附近的小区路，我们路过一条秋意浓的小道，两边房屋前高过屋顶的大树叶子都黄了。我开出小区后用GPS导航到斯坦福椭圆形花园，可错过了左拐上棕榈大道的机会，只好右拐找个停车场停车。
我们特意去从棕榈大道走到斯坦福椭圆花园，步行此大道比开车更有趣。我们沿着棕榈大道走到斯坦福椭圆形花园时没有看到红叶，我就说：“我们不用找红叶了，坐着摆龙门阵吧，好久没见了。”循说：“是呀，上次见面还是三月份在蜀光百年华诞聚会上。”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天湾区的蜀光校友特意来这里为母校蜀光百年华诞拍视频的场景，那天草坪上很热闹，除了我们一大群人外，还有好多玩耍的孩子和打排球的年轻人。我和循互相拍了以棕榈大道和椭圆花园为背景的单人照，留下这里周二下午的宁静。
循是我十月份回自贡老家参加母校蜀光百年校庆之后在美国遇到的第一位蜀光人，所以我情不自禁地和她聊起了我见到的蜀光老师：“我当年的学生薛梅和叶惊涛在校庆前专程带我去七星湖康养中心看望了殷士毅老师和马大勉老师，殷老师和马老师的精神状态都很好，可惜殷老师半瘫后坐轮椅了。” 殷老师是我们高中两年的化学老师，1985年我大学毕业分回蜀光当化学老师，殷老师还问过我循大学毕业后的情况，我说：“循在晨光，工作单位离市区很远。她好像要考研究生。” 循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在成都工作。循说：“我大概7-8年前回自贡去看望过殷老师，那时他身体很好，和女儿住在一起。”循又说：“马老师的外孙女和我家女儿的生日只差几天，马老师的女儿和我都是回自贡生产的。我和他女婿曾是同事，他女婿现在是院士了。”我第一次听到这些有关马老师的故事，就觉得世界很小，蜀光的古稀、杖朝老师们的故事很多。
循送了我红油菜种子。她告诉我：“红油菜种子是我种了一次后结果收获的种子。种了红油菜后我明白为什么下雨天农民不卖菜了。因为下雨天割菜，菜杆的伤口不能愈合，雨水浸入菜杆会烂根。”从前叶姨每天要去自由市场买菜，我小时候就听她说过下雨天卖菜的人很少，但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下雨天没人卖菜”是我们的孙辈很难感知到的现象，因为现在大家都在超市或网上买菜，下雨天不再影响到卖菜人了。“雨天不要割菜，以防烂根”的知识如今很“阳春白雪”了。
我们聊到我们的妈妈。我妈妈已经过世六年多了，我依然想念妈妈。循今年六月份曾回自贡看望过她妈妈，她也想念妈妈。我们聊到上有老下有小没有分身术时，我说：“我妈妈老年痴呆前很希望我常回去看她，可那时候我上班还要带孩子根本脱不了身，别无选择没有纠结地回不去。所以妈妈老年痴后我只有深深的内疚。”坐在美丽的花园聊天聊到落泪，虚拟催泪弹就是相似经历和相知友情。知天命之后，我慢慢意识到倾心吐胆的话题只能在特定的场合才能一吐为快，倾听者很关键。我忍不住对循说：“我俩真是有缘哈，高中时代，在蜀光同班两年都坐在前面，所以接触多。退休时代，我们因为女儿当外婆做近邻，可以分享外婆经。”循说：“是呀，我们可以多联系。”
我们坐在椭圆形花园边的木椅子上聊到快四点才离开，因为我们都要回家准备晚饭。小聚余欢缭绕很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