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年八月七日。最近的一个小见闻提醒了我“大人吓小孩的常用方式是用弥天大谎”。只是我的儿女都长大了，吓人的弥天大谎对他们已经失效，所以我也开始淡忘这个曾经熟悉的文化。那个小见闻带来的提醒让我想起臭牡丹的点滴和香皂是稀有奢侈品的过去，一个稀奇的故事……
小见闻
上周陪儿子去矫正牙医那里做定期检查。在候诊室里，儿子和我都是埋头族：他在玩手机，我在看杂志。
突然我听到一个理直气壮的声音：“知道了吗？你不坚持每天带矫牙器，大夫会一颗一颗地把不整齐的牙拔掉。”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印度妈妈在和她的少年儿子说话，她在吓唬儿子不带矫正器会造成的可怕后果。
为母二十多年，我对这种吓唬小孩的文化已经熟视无睹了，所以我抬头张望之后又埋头继续看杂志。这时玩手机的儿子却探过头来冲着我悄悄地问：“你听到那妈妈刚才说的话了吗？”
“我听到了呀，这是大人吓唬小孩的常用手法。”我笑着回答道。
儿子听了我的解释摇了摇头又笑了笑，一副不认可的表情。
我看到他的表情就又调侃道：“体会到人长大变聪明了的好处罢。” 即刻我享受到了“姜还是老的辣”的快乐！
牙医诊所的这个小见闻今天回忆起来让我开心又让我想到不久前我在Filoli花园里见到的臭牡丹和我与臭牡丹初次之交的故事……
臭牡丹，他乡故友
Filoli花园有着好多名贵花种，今年初春我在那里见到了我有生以来见得最多的玉兰花种，今年六月份我惊讶地发现那里的主大厅前面的露天小庭院的两边长满了茂盛的臭牡丹。
我特意征询了义工，了解到臭牡丹不是加州本土植物，是最初种植在Filoli花园的物种之一，所以臭牡丹在Filoli花园里保留至今，还占据着显赫的地理位置。
Filoli花园主大厅前臭牡丹六月和七月的丰采：六月里她是绿色大叶灌木，七月里她有娇艳的花朵。
义工很诧异地说：“虽然她们就长在大厅前的两侧，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以防被视为怪癖异类，我连忙解释道：“我小时的家附近长了好多这种植物，我对她的臭太有印象了，所以一看到认出来了。在远离故乡的地方邂逅她，一种惊喜，一种亲切，所以忍不住想弄个明白。”
义工还告诉我这花的英文名字是“cashmere”，和开司米羊毛衣的“开司米”是同一个字。
臭牡丹，儿时恐惧
估计好多人对臭牡丹都没有太深的印象，我难忘臭牡丹是因为我与臭牡丹初次之交里有我被吓倒了的插曲，现在想起来这插曲也是一个弥天大谎吓唬小孩的故事。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妈妈在下放劳动多年之后被安排在自贡盐务局上班不久，我们就从罗湾搬到了釜溪河对面的东兴寺的碉堡山上，因为盐务局就在东兴寺。我和哥哥也从金子凼小学转到了东兴寺小学，我开始上小学二年级了。
碉堡山因山顶上有一座碉堡而得名。
罗湾是一个封闭式的巨大庭院，住了几十家人，那里的地大多是石板地。碉堡山上住家不多，山上长了好多树和草，还有好多坟地。
从一个封闭的庭院到一个开阔的山上，在没有功课压力、也没有书籍阅读的年代，我下课后的一大爱好就是在碉堡山上游荡。山坡上有好多高高的桉树和槐树，桉树有怪味，槐树有刺，我对这些树都没兴趣。在碉堡山上我认识了好多草：断肠草、鹅儿草、鱼秋串，奶浆草、大干油菜、小干油菜、蛇泡草……。有一次，我看到家后面的斜坡上开了一种大大的粉红花，就很开心地把花摘回了家。
叶姨回来一看到家里的那支粉红花就吵我：“你怎么把臭牡丹弄回家来？闻一闻你自己的手，臭死了！”
我闻了闻我的手，真的好臭！
叶姨接着说：“这东西好臭，赶紧用肥皂把手洗了，要不然手上的肉割下来都会是臭的。”我吓得赶快拿脸盆去厨房的水缸里瓦了水，用肥皂反复使劲洗了手；可是手上还是有臭味。我就弱弱地对叶姨说：“要是有香皂就好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香皂是稀有的奢侈品，那次我们家里正好没有。害怕着手上的肉割下来都会是臭，又遗憾着我们家里没有了香皂，小小年纪的我伤心地纠结了好久……这一切让臭牡丹在我心中永驻。
碉堡山上有好多臭牡丹，因为臭没人碰，年复一年长得很茂盛。臭牡丹是灌木长得不高，矮小的我年年都能平视那盛开的硕大娇艳的臭牡丹花，但是我再也没有碰过她了。
今天老家的碉堡山已经被铲平从地球上消失了，一座小山！今天臭牡丹还滋润地生长在著名的美丽花园里，一种臭花！这比较中显示着有生命的美丽拥有的无限魅力！
叶姨，命中的贵人总是琐碎；
小山，消失的地方永存心田；
野花，奇臭的记忆陈年芳香；
香皂，稀有的变成日常用品。
故乡、故人、故事，
总带来感恩浓浓，在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