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凼】家公的故事

2017-11-24

感恩节的美酒系列,让我想起我的家公(自贡话外公),因为家公是第一个让我品酒的人。

我印象中的家公是一个笑眯眯的穿着蓝布长衫戴着瓜皮帽的旧时老人。家公总是和我们在罗湾的家连在一起,因为我在那里记住了他的音容笑貌;我也在那里目睹了妈妈的悲伤,在他去世之后。

文革高潮(1968年-1969年), 妈妈总是在外劳动学习,我们住在远离自贡市中心的罗湾,叶姨带着哥哥和我。

那时常来看我们的只有穿着蓝布长衫的家公。古稀之年的家公是从袜子石步行出发穿过英雄口,沿着釜溪河边的滨江路、关外的五十梯、釜溪河边的碎石路、再走过一段自贡到宜宾的铁路和一条羊肠泥土道才到伍家坝罗湾我们的家。那是一段好长的路,每次家公步行到我们家都快中午了;每次家公来,叶姨都会忙着给他倒酒, 所以我很小就知道家公喜欢喝酒。

我小时不喜欢吃菜,经常只吃白米饭,叶姨常说我不吃菜就是不听话。有一次叶姨在饭桌上对家公说我只吃米饭不吃菜。

听完叶姨的话, 家公笑眯眯地对我说:“我也喜欢只吃饭,白米饭吃起来是不是甜蜜蜜的呀?”

家公没有指责我不听话,反而笑眯眯地支持我只吃白米饭,这让我好激动。这件事让我铭刻了笑眯眯的家公真好!

家公喝酒时喜欢用他的筷子沾酒给我们尝,我就是这样开始了我的品酒生涯,在学龄之前,三四岁的时候。

四十多年前就过世了的家公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可见儿时的美好一直静静地流淌在记忆长河里,默默地滋润着成长演变中的心灵。

我猜古稀之年的家公每次徒步很远来看我们是带着对父母不在身边的外孙们放不下的牵挂。

在文革时代依然我行我素一袭蓝布长衫一顶瓜皮帽,家公仿佛用衣着大胆地坚持着他的一种思想。

想起最近常读到的提倡不跨代抚养小孩的文章,我觉得这种提倡也许会淡化隔代人的特别亲情(妈妈不会在学龄前就让我品酒),会割断隔代人的精神财富的承传(家公让小小的我享受到老人的智慧和豁达)。

在灰色中山服时代,一袭蓝布长衫一顶瓜皮帽家公的身影给远离老家的我一个启示:凡夫俗人掌握不了环境,但是可以掌握自己。

小插曲

1.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照片。
1960_MamagrandPa
(后排:妈妈、四舅、八孃,前排:三舅、戴着瓜皮帽的家公。妈妈是高中毕业,八孃、三舅、和四舅都是大学毕业。妈妈、八孃、和三舅都是共产党员。)

19581230JiaGong
(妈妈、爸爸、永嘉舅舅、和戴瓜皮帽的家公,1968年12月30日在自贡。)

2. 2008年回自贡,哥哥和我特意去拜访了有着我丰富多彩儿时记忆的罗湾大院。
大院已经成了一个破烂的地方,只有这上院的门牌还留着一点点从前。
200808Luowan0

这条杂草覆没的小道是我们上街的必经之路. 真真地记得小时上街的路: 从罗湾大院上来,穿过石子路,就到了这小道; 顺着这小道走,就会走到自贡到宜宾方向的铁道路; 沿着铁轨走,再下一个坡,就到了釜溪河边; 沿着河边走,就到了五十梯; 上了五十梯,就是关外的柏油马路了!
200808Luowa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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