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凼】回忆丘先生

英文版
2021-08-03, 周二,阴
“丘應楠(1933.11.25-2009.07.18),是世界著名的物理化学家,历任美国天主教大学(CUA)助理教授、化学系教授、系主任等,1986年被聘为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

我们在CUA时叫丘應楠教授丘先生。

七月中旬,,在马州的CUA师姐,发了一张照片给我并问道:“今天我去公园走路看到的,你还记得丘先生吗?”

看到照片上的碑文是:“丘應楠 In loving memory of Ying Nan Qiu 1932 – 2009”, 我马上说:“记得,我还想写一个他老人家的故事。谢谢分享!”

一晃已经是八月了,今天我又想到“丘先生”,一个在我的心里一直有着浓浓的汉文化韵味的称呼。

大陆的60后大多扎扎实实地经历过“批封资修”和“破四旧”的洗礼;所以我很小就觉得“先生”含着某些“四旧”,四旧指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和旧习惯。在美国念书时遇到在台湾长大的“丘先生”之后,我开始觉得“先生”是具有华人感情色彩的老师尊称。

我印象中的丘先生总是笑容可掬,举止风雅,很有学者风范。师姐銣也说:“丘先生大学问却又谦虚,对学生非常亲切耐心,永远是谦谦君子的形象。他的为人、做事、做学问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我曾选修过丘先生的“碳结构和超导原理”。因为这是研究生选修课,大概只有三四个学生在修课。我很喜欢他投入又风趣的教学风格。这门课让我认识到微观世界的几何完美,当时好像我觉得我学懂了超导的原理(虽然今天说起来我感到不知所云)。不过我还清楚地记得相比较于我在美国用过的厚厚的19 in × 24 in (48.3 cm × 61.0 cm)的教科书,丘先生选的教科书不厚很小(大概 5 in × 8 in (13 cm × 20 cm)),但这书和常规教科书一样要花60多美金,差不多是一个月的饭钱,所以我还记得。

我觉得丘先生很重视华人的大众形象。记得1992年左右,亚雄上中学的女儿得了总统奖,丘先生就把那消息贴在化学系一楼大门内附近的走廊上,让系里的教授和学生知道这个好消息。

我和丘先生的大学刚毕业的小儿子,康,在VSL大实验室里共过事;他好像负责放射性有关的法规,我在化学实验室干活。有时我们会在地下室的午餐室里碰到。

大概目睹过我的午饭多次之后,康曾评论过我的午饭:“Your lunch is very greasy (你的午饭很油腻)。”

我吃的是我很习惯的家常午饭,我反问他:“有油不是很好吗?”

他皱了皱眉头:“太油腻不健康。”

他的回答让我觉得他很友善,也觉得丘先生的家教重视饮食健康。总之,我很敬重丘先生。

我觉得丘先生对我最大的影响是在我博士毕业之后。

有一天,丘先生找到我说:“你的导师巴教授在申请终身教授,需要几份他过去学生的推荐信。你给巴教授写一份推荐信好吗?”

我从来没有用英文写过推荐信,就忧心忡忡地拒绝道:“我英文不好,写出来的东西会有错误,帮不上巴教授。我就不写了。”

丘先生想了想,很认真地说:“英文不是你的母语,但是如果你用心写,读者会从你有错误的文字中读出你的真情。”

就这样,我写了人生第一份英文推荐信,推荐我的导师为终身教授。

我很相信“英文不是你的母语,但是如果你用心写,读者会从你有错误的文字中读出你的真情。”因为我很相信丘先生的话。

如今我坚持用心地写母语中文故事的动力之一就是丘先生说过的“如果你用心写,读者会从你有错别字的文字中读出你的真情。”

小插曲

1. 马州一个公园里的丘先生的纪念碑文(摄影:师姐銣):
2009丘先生碑文

2. 网上关于丘先生的照片:“1985年化學所召開第一次諮詢委員會,出席人員(從左至右)為彭旭明所長、丘應楠院士、吳大猷院長、李遠哲院士、劉兆玄教授、張啟光教授(被遮擋)、及前所長林渭川教授。”
1985丘先生

3. 59岁的丘先生和我 (我的硕士毕业典礼,1992)
1992丘先生

4. 希腊同学,61岁的丘先生,和刚完成博士论文答辩的我 (1994)
1994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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