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08，周五，晴

这张是上世纪50年代家公和几个年长的孩子们的合影（后排：妈妈、四舅、八孃，前排：三舅、戴着瓜皮帽的家公）。照片上的人，除了四舅都作古了，所以我2024年秋回自贡之前就告诉四舅的女儿丁丁姐我计划回去看四舅。丁丁姐说我们去看她99岁的爸爸“是去粘寿，添寿的，大家都长寿。”听起来很舒服！

2024年10月4日下午，我和小舅一起从自贡坐出租车去内江看望99岁的四舅，妈妈的堂哥。【家有宝】99岁的四舅还是喜欢吞云吐雾，小舅是最好的陪同。谢谢丁丁姐安排这个机会，让我感受到老袁家敬老爱幼的优良家风。家有老家有宝。

四舅还住在1997年我陪爸爸妈妈去看他的那个楼房。他老伴去世后，两个儿子轮流来家里照顾他。今年夏天高温，四舅中暑住进了医院，最近刚从医院回家。我们到四舅家时，他老人家还躺在床上。表哥把他从床上扶起坐在床边，然后搀扶着他慢慢走到封闭阳台的沙发坐下。四舅的模样几乎没有变，背挺得很直，白发冲天，看上去状态很好！四舅听力很弱，所以表哥用手势和他交流“吃饭”、“出门”、”睡觉“等家常活动。抽烟是四舅的一大享受，小舅陪着他抽烟，丁丁姐就叫我吃葡萄。

听到女儿的话，四舅就接上说：“买葡萄要买红的，不要买青的，红的才甜。” 我们一听都笑了。丁丁姐说：“有时候他的听力又很好，比如刚才。”我在四舅耳朵边大声重复道：“永远和静川来看你了”，可他听不到。估计是我的声音很陌生，他没反应。丁丁姐把我们的名字在纸上写成巴掌大的字给他看，四舅戴上眼镜看明白后，一边抽烟一边用沙哑的声音缓慢的语气摆起古老的龙门阵：“永远住在袜子石，袜子石下面有一个小水塘”。

不管四舅听到没有，我笑着点头大声迎合道：“是住在袜子石，那里是有一个小水塘。”我脑海里浮现出家公在袜子石的家，从家里出门下石梯左拐是两条人走出来的泥土路，一条在坡上，一条在坡下。坡下泥土路靠坡那边有个一米宽的低洼地常年有水滴下来就成了一个小水塘，小水塘旁边铺着几块石头，走在上面不湿脚但很滑。

四舅舒服地吸了一口烟又说：“静川住在东兴寺，我用手指着，你就说要把鱼指死了”。我听到就笑起来了，这句话大概只有我能听懂，因为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四舅讲这个故事。

我第一次听四舅讲这个故事的完整版是在2015年4月，哥哥和我陪爸爸妈妈从北京回自贡老家时。那次自贡之行是希望找到合适的人到北京去照顾老年痴呆的妈妈，正好赶上永泽嬢嬢六十岁生宴。在摆了几十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生宴中，四舅专门走过来对我说：“静川儿，你记不记得你吼我的事？”我马上回答：“哦，我吼过您呀，四舅？真对不起，我不记得。”四舅接着说：“你们住在东兴寺，我去看你妈妈。你们家养了一缸金鱼，我隔着玻璃缸指金鱼，你就惊抓抓叫，说我要把金鱼指死了。”我听完四舅平缓语气中在”惊抓抓”上提高嗓音描述出来的故事就笑起来自嘲道：“哇，我第一次听到我小时候那么不讲理！”四舅一听也跟着笑了。

2023年12月，我回北京参加儿媳儿子的“花月庆典”，正好遇到来北京出差的四舅的外孙HJ。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哥哥开车，嫂嫂、HJ、我坐在车上一路闲聊。HJ说他外公98岁了身体很好，我就讲了几个他外公我四舅的故事，估计他太年轻这些故事他还没听到过。“1997年我陪爸爸妈妈去看四舅时，妈妈告诉我：‘四舅最近结婚了。结婚的条件是四舅妈从荣县来内江来照顾四舅，四舅承担全部生活费，她的退休金就放她儿子那存着不用。因为新四舅妈比四舅小十多岁，等四舅走了，她才用自己的退休金和存起来的退休金。’”我问HJ他继外婆现在怎样，HJ说她已经过世了。我就说：“太不划算了，她白节约了。”我还讲了四舅说我惊抓抓吼他的那个故事，满车的人都听得哈哈大笑。儿时不可容忍的举止几十年后居然成了难得的笑料，现在的人真会搞笑！

2024年10月，99岁刚病愈回家说话都困难的四舅又提起我儿时惊抓抓吼的故事，这让我多了猜测。我猜在封建社会长大的四舅当时觉得我太无知太无礼就铭记在心了。今天想来，我觉得童年自带野蛮、粗鲁、无知、无礼，大人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要被伤害，要像四舅那样默记心底就好；我还觉得长寿真好，能反复享受一吐为快，就像四舅一有机会就和我当面对质嘲笑我当年惊抓抓吼他的往事。

祝四舅安康长寿！

往日琐碎

2024年10月中旬从自贡老家回来后我很少出门。

昨天周四出去例行半年一次的洗牙，我顺便逛了几个店，给自己买了一双Nike鞋，也给两个小外孙各买了一双；去日本店买了精巧的儿童用品：食品盒、水杯、星星橡皮筋；去超市逛酒架。看到酒架上有2017年的红酒在促销，我想起2017年妈妈还健在，如今妈妈走了6年多，这装瓶7年多的红酒还活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酒瓶。我看到酒瓶上有92评分还有编号，就决定买几瓶我喜欢的编号在特别的日子里喝。我很认真地从架上的几十个酒瓶中挑出三瓶有我喜欢的编号买回家，（有我的5的412225、有华人喜欢的8和9的412228、412229）。

今天周五晚餐前，我定义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之后就开了昨天刚买的一瓶编号412225（5是我的数）的红酒。

我一边吃晚饭一边告诉妈妈：“我在帮您享受您不曾享受过的生活：晚餐红酒配三文鱼，不是常规的红酒配红肉。不过刚煎的三文鱼很嫩，陈年酒的枣红色很纯，这酒的口感一般后劲很足。我觉得红酒的口感总是不如中国白酒的好。” 我想到10月份故乡行去内江看四舅的事，就告慰天国的妈妈：“我十月份回自贡时去看了四舅，他老人家很好，明年满百岁了。我把看他的故事写出来，您一定喜欢读！” 这才有了我讲99岁四舅的故事。

故事小花絮

2023年12月，我在北京参加儿媳和儿子的花月庆典的故事。

2015年4月，我第一次回国看望老年痴呆半年多的妈妈，和哥哥一起陪爸爸妈妈回自贡找护理的往事都记录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