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呆老年苦中的甜

2022-09-22，周四，晴天，秋分
今年中秋节，哥哥和我相约一起写妈妈的故事。我们写妈妈的小资、妈妈的大度……写人间烟火。

写了几个妈妈的故事后，我感受到妈妈的故事散发着浓郁的人间烟火和温馨的人间慈悲。妈妈八卦一扫我对常人之间八卦的成见，因为人间烟火常会熏眼呛肺。妈妈打乒乓告诉我爱可以治愈心身交瘁，开心能唤醒活力。妈妈三十五岁写出了爸爸妈妈一生“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难得。

今天是秋分，读着哥哥分享的2017年妈妈的最后一个秋分的四部曲：早上9:32、 9:47、 10:05、和下午5:35哥哥给妈妈拍的照片和配上文字的实写，我感到深爱的力量。我久久凝视着哥哥为妈妈打扮、拍照、题写出来的“一条围巾，一个发夹，一副眼镜，新潮老太”分享。照片上装束时尚富有表情的妈妈让我想到两年前疲乏胆怯的妈妈，因为2015年4月失忆妈妈的神态一直刻在我的脑海。

2014年10月，妈妈突然失忆，不能自理了。2015年4月5日，妈妈失忆后我第一次回去看望爸爸妈妈。我看到年迈的爸爸独自力不从心地照顾着不能自理的妈妈，做饭、喂食、洗漱等等。爸爸很内疚地对我说：“天气热起来了，你妈妈好久没有洗澡了，我只能用湿的热毛巾帮她擦一擦，没有能力帮她洗澡。”

我给妈妈洗了一次澡之后，妈妈就很喜欢洗澡。只要我说：“妈妈，我给你洗个澡哈。” 在我去浴室摆椅子、浴巾、和换洗衣服时，妈妈就会衣服脱个精光站在浴室门前静静地等着我叫她进浴室。看着赤裸裸的妈妈单纯又渴望洗澡的眼光，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2015年，妈妈还是很胖，肚皮上有两层肉叠着，大腿和胯之间也是几层肉叠在一起。每次给妈妈洗澡，我都要把这些叠着的肉翻开来洗，因为这些地方容易积汗；给妈妈洗完澡后用毛巾擦身体时，我也要把这些地方翻开来擦干。给妈妈洗澡擦身时，想到人们视大腿上有几个肉圈挤着的小宝宝健康可爱，我感到人老了身上不要有肉圈圈挤在一起才好，因为老年痴呆又有好多肉圈圈的人不容易拥有干净干爽的身子，这是一种遭罪。

妈妈嘴里的假牙套下面沉积着很久的食物。我帮妈妈取出假牙套洗刷干净，我也教会妈妈自己用牙刷把没有牙的嘴刷一刷。大概是干净的嘴带来的机体快意，妈妈很喜欢刷没有牙的嘴，她有时会站在水池边刷上几分钟不停。这时我就要去帮她从嘴里取出牙刷，再从她手上拿走牙刷，让她不再刷牙，因为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了。

我和爸爸妈妈一起住了一周后，与哥哥聊到我看到的爸爸身兼数职的疲劳和妈妈没有质量的生活。我们决定一起陪爸爸妈妈回趟自贡老家，希望能找到可靠的人来照顾妈妈。2015年4月14日在自贡，我感叹：“这几天陪母亲回自贡老家听乡音看故里找感觉。过去喜欢热闹又爱说话的母亲现在多是沉默寡言。女儿来电话问外婆，我告诉她外婆显得很累。女儿说，一个失忆的人在一群熟悉的’陌生人‘中，会害怕，会困惑，会很累。”

感恩小舅妈和小舅在2015年4月底到北京来照顾妈妈。两年以后的2017年，妈妈的健康和神态明显地改进了。2017年10月30日在北京昌平新村，看着安详富有表情的妈妈，我非常开心：“又是一个好天气！蓝天橘帽智慧老人。妈妈舅妈小黄来福。牵手同行风雨兼程。天好人好心情大好。“

对比妈妈2015年和2017年的照片，我看到爱的神奇：是爸爸的贴心和哥哥“北漂这十几年的周末雷打不动的事是陪妈妈走走转转”的生活方式，都记录在哥哥的“牵手传媒”；也是小舅妈对妈妈的尽心。妈妈大便失禁多年，每次失禁后，小舅妈总是及时用烫水给妈妈擦身，所以妈妈的皮肤一直很清爽；妈妈手脚水肿时，小舅妈会做苡仁芡实黑豆猪蹄汤给她喝，消肿疗效很好……

老年痴呆失忆妈妈前后两年的神情告诉我人在老年痴呆之后还是能感受到爱的神奇，这也许是痴呆老年苦中的甜蜜。

小插曲

对比前后两年半失忆妈妈的神情：